叶氿

关于二战的一个脑洞

再醒时,已不知过了多少时候,四周静悄悄的,一点声音也没有,我躺在一盒大号的纸箱里,身下是软软的垫子,染着这尘土,脚踝下是高起的小枕头,是为了替我缓解缺血,而成功的,双腿已不再麻木。

“好贴心。”

我悄悄地想,将手臂弯曲向后,手掌抵上垫子,企图支撑着坐起来。突的房间似乎是被打开了灯,这时我才发现窗户上不知何时被人补上了窗帘——是一张床单,上面打满了补丁,被折叠起以防透光,罩在似个大洞的窗前,却是很好的起到了窗帘的作用。她站在窗户前,白净的手指帘布上,沾了些许污渍,另一只手拿着块干净的布料,身侧的矮桌上摆着一个略有些生锈的铜盒,里面的黑色海绵上密密的插满了银针,似乎是在缝制什么。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动静,她撇过头,阳光从窗户里投入,将她姣好的侧脸一笔一笔地勾成剪影,又密又长的睫毛一抖一抖地扑打在眼睑上。

“哎?吵醒你了么?”

“姐姐…?”
“姐姐!!”

我挣扎着扑向她,本就脆弱的纸盒不堪重负,随着我的大幅度动作,向一侧倾去,又无奈我的屁股和大部分身子都还压在底部,两向用力下,纸箱最终自右侧被撕扯成了两半,作力一下子失去平衡,我狼狈地趴在地上,长久未经梳洗打理的鬓发弯曲着垂到面前,狼狈不堪。她像是笑了起来,手轻轻地从窗帘上落下,掩在嘴前,即使背着光,还是能够想到她笑得弯弯的眉眼,和随着面部动作微微皱起的小细纹,我似乎有些痴了。直到她转身出门我才来得及大叫,我多么希望她能一直待在这里啊,就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风景,看炮火之后幸存的嫩芽或是新飞来的白鸽,咕咕地叫着,像是在唱歌,唱抚慰,希望的歌。要不就坐在床边,去缝她那块干净的布,静静地看一件新生的衣服或是整套诞生。可是我无理失态的举措将她吓跑了。

我慌乱着,害怕着,像是只被抛弃的土狗,丑陋低贱地祈求叫喊。还好,还好,她最终回来了,像姐姐,最终来找我了。她身后跟了一个男人,约摸四五十岁的年纪,胡渣斑驳地布在唇上腮边,更增了老态,我警惕了起来,手脚并用地撑着自己向后退去。

她又笑了,这次没有用手掩住嘴巴,略薄的嘴唇浅浅地抿向一边,翘起好看的弧线,指向一个小小的梨涡,眼睛向我想象的那样弯起,夹着微蓝的眼珠被长长的睫毛覆住。她走过来,半俯下身子,长发随着从肩头滑落,垂到我眼前,被风吹的一晃一晃的,她的手搭上我的发顶,轻柔的声音像是母亲在唱歌。

“别怕,他叫索尔瓦,是名游击队员,我们到这里的时候你晕倒在墙角,是他发现了你,把食物分给了你。这纸箱,本是战争爆发后给他五岁孩子的小床,现今没用了,便将你安顿在里面。”

我再次细细地打量了他,身上没有好看的军装和新制的马丁鞋,头发上沾染的草根和树叶彰显着他刚从掩蔽下大战归来,可能击败了几名可恶的德国人,可能丧失了几位挚爱的队友,但我在他的表情中没有看出任何。我突然想起了什么,低头看着破碎的不行的纸箱,顿时慌乱了起来,这既是给我用了,想来他的孩子也葬身在这场硝烟中,或许这是索尔瓦大叔唯一记念他孩子的物什了,而我…我惊慌失措地看向他,他乱糟糟的头发垂在眼前,阴影遮住了大片,眼睛被藏在发间,我看不到他的眼神,也读不懂他的表情。怎么办…怎么办…

“床坏了,就在找个箱子,营里难民很多,床不够了,小孩就先将就在箱子里吧,转移的时候也方便。”

他的表情还是这么默然,手扣上肩上的枪带,转身似要离去,末了又说了一句“艾斯莉亚,明斯克不安全,德军可能还会回来,休息地差不多了队伍就要走了,你好好照顾她。”

我知道了她的名字,叫艾斯莉亚,也是索尔瓦半路上救的人,被安排在队伍里照顾伤患和孩子,有很多人同她一样,被救,救人。我认她为姐姐,我新的姐姐。那一刻我感到战争似乎没有这么可怕,它唯一富有色彩的地方,便是将各处的人们团结起来,相互扶持,并予生命以更高的理解。

队伍收拾的很快,当天夜里,我在艾斯莉亚柔声的安慰和催促声中背上装满干粮的包袱,有些吃力地迈动着长久未运动的腿,而艾斯莉亚则耐心地跟在我身旁,手臂虚掩在背后,以防我摔倒。命运就是如此将我捉弄,队伍离开森林不过十码路,天上突然传来飞机扇叶突突的轰鸣声,未等人们四蹿逃避,一束白的晃眼的从天而降,打在人们头顶,空气中浮动的灰尘在白光中像是指路的精灵,指向人们慌乱的脸孔,指向死亡。

逃亡时,惊叫声和哭喊声,撞成一堆。同第一颗炸弹炸向明斯克时一样,手无寸铁的人们在逃跑,两颊挂着的泪珠在控诉着战争的血腥。

我突然被一双手扯到一边,是索尔瓦,他将我扯进枯草堆,他的力气好大,愣是生生地被一股力量摔了过去。我撞到了什么,已记不清触感,就记得一声惊呼,我抬头看到了艾斯莉亚。我姿势扭曲的趴在她腿上,随后是索尔瓦扔过来的大包,炸弹的轰鸣紧随而至,我听不清他说了是什么,便立即被艾斯莉亚拽走,我拼命地向后转,看到被火光吞没的身影,紧抓着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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